秋收刚过,交过人丁税、田亩税,土匪又来收了一波粮,家里存粮都不够吃,熬过冬天、春天都难。
村民们都没闲着。
要么出去做工、要么在家纺纱织布,要么出来挖野菜。
砰!
来到村外一荒地,王渊抡起锄头,刨开干硬泥土,捡起一条草根在桶里洗了洗,放嘴里嚼起来。
“那不是读书人王渊么,怎么吃起草根来了!”
“肯定家里断粮了,听说他欠了刘老爷四十贯钱,三天后要是还不上,房子、老婆、田地都归人家了!”
“败家子啊,王老爷给他留了那么多家底,硬让他给败发光了,现在饿得吃草根,活该!”
一些挖野菜的妇人,看着嚼草根的王渊摇头。
“味道对,就是它!”
吐掉嚼烂草根,王渊抡起锄头,全力挖这种草根。
前身不事生产,平时运动少,身体极差。
挖了片刻,王渊扶腰拄着锄头,大口大口喘气。
“哟,小渊,家里断粮了,开始吃起草根了!这草根不能吃,拿碗去村里要一圈,凭你读书人的名头,谁还不给你一碗饭吃。”
一个流里流气青年走来。
他双手抱胸、穿着脏兮兮短褐衣,破布鞋露脚趾头。
“四海,帮我挖这种草根,待会分你一些好处!”
王渊喘气求助。
王四海,村里的流氓,无房无地也不做工,就喜欢溜达。
以往见前身总是讨好,毕竟读书人将来可能做官老爷。
自从前身败家后,王四海讨好态度变成了调侃。
王四海两眼一瞪:“你也不去十里八乡打听打听,以我王四海的面子走到哪里没人管饭,还需要你分我草根吃。”
“分你的好处不是草根!”
若非身体太累,王渊懒得理这货。
说十里八乡都管他饭,实际上是他脸皮厚会蹭饭。
“别解释,你家什么情况我了解。别犟了,去你老丈人家低个头,把这个坎过了,面子其实就是屁,再犟等你成了流氓,有你后悔的。”
无房无地的王四海一副过来人模样。
见他不愿意帮忙,王渊不再搭理,继续努力刨地。
王四海没趣走了:“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!”
“小剑,这种草根不能吃,跟叔回家拿点豆面,先对付一阵子!”
快到中午时,一个中年人走过来。
他身材高大、瘦骨嶙峋、双目精亮摄人,穿短褐衣、赤脚。
王渊笑着摇头:“撼山叔,我挖草根不是为了吃!”
王撼山,原名王大山,入伍后不知谁帮改的名。
五年前解甲归田,比前身高一辈,五服内叔伯。
他入伍前两个儿子,退伍归来五年,又造了三个娃。
家里田地不多,租了族长三十亩地,一大家子日子紧巴巴。
匀出点豆面给他这个同族,等于从七口人嘴里夺食。
“吃草根有啥,村里老一辈人,哪个没吃过草根!”
王撼山瓮声瓮气,认为读书人爱面子,不承认没饭吃了。
王渊笑笑:“撼山叔,我挖不动了,你能帮我挖一会么!”
“你这身子骨太弱,挖这一点草根就累成这样,得打熬!”
王撼山摇头,抓过锄头一抡,泥土如犁地翻飞。
半个时辰,荒地被刨开一大片,水桶、竹筐装满草根。
王渊满脸欢喜。
“这孩子以前花天酒地,现在家败了草根都当宝贝!”
王撼山眼神怜悯,放下锄头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