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会想到,她居然如此心狠手辣…
沈青鸾不禁心中发寒。
这座宅院里,她自以为看清了一切,直到此刻才知她看清的不过是自己脚下那一块方寸之地。
真正的镇远侯府,真正的陆氏、君鸿白,或许都如那蒙着面纱之人,将自己的真面目藏得严严实实。
刘月娘看着沈青鸾的模样,心底更慌了,一膝盖跪下,“夫人可要帮帮奴婢呀,老夫人随手就能打死大小姐得用的丫鬟,日后要发落我也是轻而易举的。”
她是真的害怕。
杜文娘在时,侯府还蒙着和乐的假面。
可今日,她却是实实在在见识到了老夫人的狠毒、君倩的冷漠、君鸿白的糊涂。
偌大一个侯府,竟只有沈青鸾这个她一开始看不上的人是可以依靠的。
但见她苦口婆心地怒骂君倩没教养,又明着讥讽陆氏妾室出声不知体统,还对君鸿白不恭不敬,最后还能全身而退就可见一斑。
刘月娘打定主意要抱着这条大腿,这才急不可耐地来找沈青鸾掏心掏肺。
沈青鸾垂眸,“既然你是我接到侯府的,谁欺负你,也就是伤了我的脸面。”
这话算得上一种保证。
只要刘月娘看得清自己的身份和立场,沈青鸾自然不会让这把好剑平白折了。
“回去歇息吧,这几日你安心住着,三日后,我便替大爷纳你和杜绵绵一同进门。”
刘月娘心中一定,又磕了个大大的响头才回去。
本以为今日闹得如此难看,君鸿白又要冷脸与她发火了。
没想到到了夜间,沈青鸾刚刚拆了发髻要躺下,君鸿白这个王八居然独身来了含光院。
“夫人歇下了,大爷您请回吧。”
珠珠拦在门口闷声闷气地说话。
沈青鸾飞快地爬起身子,吃惊地看着木门上映出男子的身影。
君鸿白嗓音透着些不快,“青鸾是我的夫人,我们是两口子,岂有你一个丫鬟赶人的道理。”
珠珠却不听他这话,愣头愣脑道:“夫人歇息,谁也不许打扰。”
她生得呆,偏偏力大无穷,一手拦在君鸿白胸前,君鸿白居然寸步不能前进。
君鸿白冷了脸:“大胆,你究竟知不知道这府里谁才是主子。”
珠珠板着脸正要开口,房门吱呀打开。
翠翠大声喊道:“大爷,夫人请您进去呢。”
说着一把扯过珠珠还横在门口的手臂圈在怀里,将她连推带搡地推了开来。
君鸿白脸上的冷意这才散去几分。
等到了屋子里,见得一头乌发如瀑般散下,随意罩着一件外赏,美得惊心动魄的沈青鸾,那余下的几分气也都散尽了。
他走近几步,“你歇息得这样早。”
他脸上是沈青鸾难得一见的温和。
前世每每他肯对着沈青鸾说几句软话,沈青鸾便什么委屈都要抛下。
她是真正将这个男子当成共度一生的良人。
夫妻之间,本就靠体贴和包容才能一起走下去。
只可惜,君鸿白不配。
沈青鸾勾唇笑了笑。
烛火摇曳之下,欺霜赛雪的莹润脸蛋上扬起一抹灼如芍药的明媚笑容,烫得君鸿白呼吸都止住了。
他被蛊惑着走到沈青鸾面前,抬手想触一触她腮边的黑发,就见那张优美的唇动了:
“我自然是没有文娘姐姐贤惠的,听说文娘姐姐在的时候,每夜都会为大爷点灯磨墨。大爷温书习字,她就在一旁刺绣缝补,所谓天作之合,莫不如是。”
君鸿白伸出的手,就那么可笑地僵住了。
下一刻,他收回手背到身后,“文娘的确贤惠温柔。”
只是说这话时,他脸上的神情怎么看怎么不自然。
沈青鸾意会地笑笑,又道:“我虽读了些子诗书,略懂得教书育人,可到底不比文娘姐姐一颗慈母心肠。
若是她还活着,有她亲自教导,倩姐儿和远哥儿想必会比现在出息的多吧。”
这话听的君鸿白既悲伤痛苦,又心酸扎心,还有一丝怪异。
他怎么听出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?
应当是他听错了吧。
沈青鸾嘴上虽然不饶人,可一颗心却是全然为他打算的。
君鸿白没想明白,胡乱地点点头嗯嗯应了两声。
沈青鸾便配合地换上一副悲悯怅惘的神情,“若是文娘姐姐好好活着,侯爷和两个孩子不知会是什么模样,应当比现在开心百倍,高兴万倍吧。”
君鸿白心中一阵难言的锥心之痛。
这会被沈青鸾激出来的那点子爱恋,全数化为对杜文娘的思恋和永失所爱的悲痛。
再也顾不得要哄得沈青鸾对他服服帖帖,脚下踉跄地走了出去。
沈青鸾看着他的背影,不轻不重地“呸”了一句。
什么狗屎坚贞,昨儿睡了刘月娘,过几天要睡杜绵绵,这会还想沾染她。
来吧来吧,他来一次,自己便提起杜文娘一次,膈应不死你个臭王八!